浙江五日

好几年没坐飞机了，却没有什么感觉，不管是失重感还是气流颠簸，大约是因为出发前晚上喝多了，浑浑噩噩的，进站时候都茫茫然的。

心里却明白这不是主要原因，曾经坐缆车都提心吊胆的，现在只不过淡然了，掉下去就掉下去吧，那是命。

瞥了几眼雾中大大小小方块的天地，就在云层中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上面，云层没多少区别。

只是落地后坐在大巴座位上，还调侃说，感觉汽车比飞机大多了！

五日回来，知道浙江三个地方我去过了，临安、嘉兴、宁波。住了三个酒店祺欣、 维也纳。那里没有人记得我，酒店前台不用登记，刷刷身份证就行了。反倒这三市周围原来的一些朋友关系，估计以后我就记不得了。

去过临安的青山湖，比西湖还大的多的水面，有几条游船。周围低矮的青山，许多择地而建的漂亮的房子。有的在水边是城堡的样子，有的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湖景，不知道里面住着人没有，更不知道住了谁。想象他们也曾在某个售楼中心，刷了银行卡签了合同，就在这青山和湖某处，找了一张床和一把喝茶的椅子。但导游说，那里很多是别墅，有的是庄园，她有幸进去过某一栋，很大，人家后辈就再不用折腾换房了，我心里认为她说得对，但那人什么样，做什么，我没好奇心，猫有它的生活。鱼在湖水里，我看不见。

我喜欢湖边的那片水杉林。以前水里的植物我喜欢荷花和水稻，它们没有杉树高，没有杉树精神。我也喜欢杉树林里的栈道，曲折蜿蜒，高低上下。我拍了几年来最多的风景照，树很密，有时候我就看不见团队里其他人了。我喜欢杉树树干上的新枝，像绿色的精灵一样。林间轻轻飘的音乐是《贝加尔湖畔》，我低声地哼唱，竟至有些哽咽，但跑调了。

去过嘉兴南湖。巴掌大的岛上，金庸先生的武林中有他家乡的烟雨楼，去时很热，天晴，没有烟雨。几棵没记住名字的什么古树，见证过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庄严时刻，虽然代表们压低了声音。当然它们也见证了乾隆皇帝登岛作诗，随同的一定有太监。导游居然从字里看得出，乾隆皇帝前两次因为天气原因心情不好，烟雨楼嘛，当然烟雨最好，看来皇帝还是比我等任性。不过从老照片看得出，那时候真的是江南雨村，没有现在漂亮，但不见得没有现在美。

红船和革命纪念馆是沉重的，那些老照片中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那些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那些一往无前的充满希望的坚毅的目光，那些前赴后继的奋斗和献身，我只能愧叹而仰望。我也曾年轻过，什么时候就老了。

嘉兴月河老街晚上还是很热闹的。河被被房屋挤弯了，被房子、桥和灯笼的倒影覆盖了。月亮是真的老了，弯弯的淡淡的挂在拥挤的缝隙里，不施粉黛，颇有些落寞。各种烧烤的味道也挤在这里，也是爱热闹的。街上挨挨挤挤的酒吧，有人静静地谈着什么，更多的吼着流行歌，在明灭的灯光中自顾自地激动。酒吧的名字都挺别致，门口一两个招揽顾客的没太大两样。花市鸟市五彩缤纷丰富多彩，但花鸟安静多了。门口的保安老先生见惯不惯，说也就这样，不好的是每天半夜三更的总有喝醉了酒的小青年打架，他乡的风景不是都挺好么。凌公塘公园我们是白天去的，一草一木一桥一水都挺别致的，去的路上一片片的豪宅，有人说大话买他两栋，大家都笑了。

经过杭州湾大桥的时候我是激动的，我叹服于这种敢想敢做的勇气，想想几个人站在岸边，望着根本看不见的对岸，想象着一桥飞跨的壮举。刚上桥时，几位同行的先生争先恐后地挤到车后边拍照，镜头里一定是布满灰尘的车玻璃后面寻常可见的桥面和紧紧跟随的汽车，桥下浑浊的海水只能透过窗户看见。等到他们消停了，海水更加平静而壮阔，并不灿烂的阳光照在粗糙的镜面上。再向前，一眼望不到边的滩涂，我们竟然看到一个人在里面走着，不知道他走多久才到这里。再向前是广阔的荒草地，有时还会有几片池塘，当然最后就是一块一块的菜地了。有一栋民居建在水上，我倒是很少见到，同行的先生说那地基比土更好，说得很专业，我不懂。

宁波有一个老外滩，导游说历史悠久了，却也讲和我们中华民族的那段屈辱历史有关。我们看到的，不过是漂亮的霓虹灯而已，在桥上，在高楼上。风很凉。几个人热议的是小街口那个开着跑车摆摊卖运动衣的年轻人。

还有其他一些印象的。

临安。吃饭的时候，一位先生拉的板车上有很多的啤酒饮料，过不了小小的一个水泥坎。一个窄窄的小街，两侧的香樟树，钉了钉子，或者被切下一圈的树皮，等它合理的枯死，只因影响了生意，小街里面也时不时藏着豪宅。一辆电动车在酒店门口被蹭倒了。晚饭时八百里柳庄让人异想非非。

嘉兴。南湖边一株长在野外的栀子花，让人瞬间被清香浸透。一个占地很多的荒园叫做可持续发展公园。许多高楼冠以环球、世界中心的美名。出租车司机说这条长长的小河没有名字。大批接孩子的家长电动车塞了半条路。

宁波。酒店太过偏僻，黑灯瞎火的走了好久才到一个夜市，同行的哥们实在走不动了。小商店主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早高峰电动车在十字路口呼啦啦一片。跑了好久没有买到当地的特产。

除此以外，就是同行的哥们下车后迫不及待上车前意犹未尽，聚在一起抽烟的镜头。

当然，满眼的绿色是真实的，高架桥边的鲜花和被绿植簇拥的高高的柱子是真实的，到处的园林般的街景是真实的，热热闹闹的建设是真实的，富庶发达是真实的，还有当地人的认真、严谨和敢为人先是真实的。

朋友从苏州发过来“我在苏州等你”，走了一路，竟然都遇见了等我的牌子。

浮生五日，江南最好的季节，竟只留下这么一些印象，我知道我老了，寒冰上的划痕转瞬就没有了吧。

2023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