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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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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月19日,饱受病痛折磨的父亲终于倒了下去,永远离开了我们。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告别了这个喧嚣的世界,去了遥远的地方。我本不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但那时我却宁愿希望有,希望父亲能在那个叫做极乐世界或天堂的地方享受幸福的生活。我知道,父亲的离去带给他的是一种痛苦的解脱,带给我们的却是无尽的思念。

人的一生原来是如此短暂,生命的休止原来是如此的突然。病中的父亲曾感叹:“人的一辈子就是这么一会儿,我活了六十多年也觉得很快。”是啊,只有真正经历了一段人生,才会深有感慨。人的一生虽然短暂,但也不会简单,有悲有喜,有苦有乐,谁都不会例外。“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一个人无论如何活法,总会对自己和社会有一个交待,不管他是多么平凡卑微的一个人。

父亲的一生是坎坷和不幸的。他出身在贫困的农民家庭,从小就吃尽了苦。由于营养不良,他到五岁才学会了走路;由于没钱,他十岁还光着身子,没衣服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亲小小年纪就为生计操心,冬天里,天寒地冻,要去树林里拾烧火柴,还要替别人赶牛放羊,夏天里地里的活更多,所以父亲只断断续续地上了三个冬天的学。尽管如此,他仍是同龄人中比较有文化的一个,这与他以后看书多有很大的关系,连小学都没上完的父亲写字却结构匀称,刚劲有力,多得同事们的夸赞。父亲很早就入了党,十八岁就当了村干部,参与了村里的党团建设。改革开放以后,父亲到了当地的一家企业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他做的是推销工作,平时在家的时间不多,天南地北地跑。北到黑龙江,南到深圳,中国的大城市走了多一半,可罪也没少受。为了省下运费,他背着一百多斤的零件赶火车,为了节省差旅费填补家用,他买硬座车票,住便宜旅馆,吃方便面,虽身处繁华都市,却不舍得乱花一分钱,一次到内蒙古出差,一去就是几个月,他自己买米买菜,买锅做饭,回来对我们说:“又便宜又实惠”。遗憾的是,在外奔波了半辈子的父亲最终没能成为国家正式工人,尽管他的业绩也得到了单位领导的肯定,同事的认可。造化弄人,父亲也常感叹自己的命不好,错过了不少机遇,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曾为父亲写了一副挽联:“一生奔波多坎坷,晚福未享泪沾裳”,这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我这个老儿子结婚后,父亲已六十出头了,为了使家里的经济更宽裕些,他仍继续工作,好在他的身体还挺结实,精神也不错。就在他六十三岁那年,不幸的事发生了。他自己感觉胃有些不舒服,也没有在意,一来自己的身体一直不错,连感冒也很少有,二来还是为了省钱。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后,疼痛没有减轻,在母亲的再三督促下,他才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出乎意料,是癌症,全家顿时陷入了悲伤之中。当时对父亲隐瞒了病情,只说是胃溃疡,需要做手术。就这样,为了切除病灶,父亲被推上了手术台,经历了肉体与精神的巨大痛苦。忘不了父亲刚出手术室苍白如纸的面容,忘不了父亲背上一尺多长的伤口,忘不了父亲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对一个人来讲,那是一种多么惨痛的经历!好在不知道病情的父亲还比较乐观,出院之后,他坚持锻炼,身体恢复得比较好,消瘦的身子也好多了,两年后,就在我们全家为父亲而高兴时,病情突然恶化,一检查,癌细胞已经扩散,再无回天之力了。就这样,眼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在去世前的八天中,他已无法进食,然后就饿着肚子离去了。

人的一生是复杂的,有顺境,有逆境,谁都盼望一帆风顺,却往往不能遂人愿。父亲的一生是坎坷的,可他又是一个十分要强好胜的人,这一点尤其令我佩服。从我记事起,父亲就整天忙碌着,在家里,亲戚邻里有什么矛盾,就请他去调解,娶儿聘妇又离不开他去张罗,不管时间多晚,事有多忙,他都热心帮忙。在厂里,他更是大忙人,买机器,卖产品,毫不含糊,而且处处为公家省钱,宁愿自己吃亏。他常说:“哪怕自己多干点,也别让人说闲话。”无论在村里,还是在厂里,父亲都是有名的好人、能人,没有一点坏名声,对此,他很自豪。在我的记忆中,父亲见识广,精神大,独立性强,尽管头发早已花白。得病后的父亲才停止了工作,在家里闲了下来,不过,他是坐不住的人,出院后不久,他就为自己订了计划:“等一年半载身体恢复了,再找点工作,省得拖累孩子们。”只要有一点精神,他就为这个家操心。术后的几年中,他坚持锻炼,以便恢复体力,不能出去做事,他就在家里照应。到了夏天,他就精心侍弄院子里的菜,浇水,施肥,间苗,采摘,他都认真地去干,让我们都能吃到新鲜菜蔬。可悲的是,独立一生勤劳一生的父亲最终也没有战胜病魔,离我们而去了,留给儿女的是无尽的遗憾与思念。

又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又是给祖先祭扫的日子。来到荒凉的坟地,为父亲斟上一杯酒,点上一支烟,表达着无尽而无望的思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到父亲离去时,我才感受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真是欲哭无泪,欲罢不能啊。惟愿九泉之下的父亲安息,冥冥之中传递子女的浓浓思绪:上帝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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