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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那条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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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住场头,场街狭长平展。从地面上看,平展的街面似乎没有什么,但它的下面有一条小沟,沟上有一道石拱桥。

  小沟之水来自场头山弯的稻田,自东向西,到了场头,隐藏着身子,缓缓地流过那座石拱桥和低矮的穿逗木质房屋,又欢快地一路向西前行。

  小沟没有名字,主要接纳雨水和稻田水,负责把它们护送到五公里外的西河去。石拱桥以东为东段,很短,以西为西段,很长很远,直通西河。东段的小沟,窄窄的,一步可以跃过,两旁水草茂盛,流水清澈。夏天,大雨来临,水位上升,一路上总会见到不少从稻田里冲出来的鲫鱼,大的尺长,小的寸许。雨一停,有积水的水凼,就是我们捕捉鱼儿的好地方。只要不时有鱼儿可捉,那我们整个暑假就欢喜无比。

  我读初二那年的暑假,久未下雨,天旱缺水。我刚好读了一本小说,受书中人物的启发,我便决定凿一口井,缓解乡场人们吃水难的问题。我和四个小伙伴四处寻找,终于在小沟东段稻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找到一股很小很小的浸水。浸水的地方,正好处于几株大桑树下。上午八点多钟,我们各自带着钢钎、木棍、脸盆,来到桑树下,开始挖坑凿井。经过三天的努力,我们挖好了水井,又找来几块石头垒成井沿。一晚上之后,这口井就浸满了水,可挑十几担,大人们都夸我们做了一件好事。半个月后,一场大雨降临,我们的水井被大水带来的泥土淹没,但我们修井的故事却一直传了好久。

  小沟过场街石拱桥向西以后,变宽变大,过沟再不能跳跃了,只能从有石板桥的地方过沟。虽然夏季的雨天里,这里无法捉鱼儿,但却是孩子们放纸船的最佳去处。纸船用作业本纸折成,放在水面上能漂很远。那些飘摇的纸船,带给我们许多的憧憬和乐趣。

  有一年夏天,因为长时间在烈日下玩,我患上一种皮肤病,多处医治都不见效。后来,小沟下游远离场街的一位大娘用土方子治好了我的皮肤病。我的父母好不容易弄来一斤白糖,作为谢礼。那天,我和同桌的女同学提着白糖包去大娘家,不料在过一块稻田放水口时,白糖包掉进了水沟里。我赶紧跳到水里去打捞,好在白糖还没有完全溶解,还剩下一大半。不料那位女同学太过紧张,把刚捞起的白糖包又掉进了水里。我心有不甘,竟捧起沟里的水大口喝起来,还一个劲地喊甜。

  我们到了大娘家,如实地讲了失去白糖的经过,她竟要拿盆去舀沟里的甜水,还连声说可惜了、可惜了。

  高中毕业那年,我参加了一次军事演习,到过小沟的入河口,它已变成了一条小溪,频频欢歌。我再一次俯身,畅饮了几口,至今都觉得口里还有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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