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惨惨的,雨憋在半空,雷像裹在肮脏的旧棉絮中,沉闷地钝响了几声。

眨眼又一年了,早已记不清上次在河边散步是哪年哪月了。一切都在变,这个偏远闭塞的山区县城正在用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装点门面,比以前干净、时尚。平整光洁的柏油路上一辆又一辆小轿车永不歇脚地跑着。虽已是萧瑟的深秋,一个个美女们丝袜长靴,昂首挺胸,优雅而高傲地漠视季节。

只有这条河、这片堤岸依然保持着大自然最纯粹的姿态,最原始的荒凉。

这里不美,没有四角亭台、古朴长廊,没有茂林修竹、鸟语虫唱,更没有假山奇石、名花珍芳。眼前净是杂草荒秽,高高低低,像没人管教的野孩子,随意疯长。我对于这里,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只觉得它是个不花钱的清净之处,远离争吵,远离虚荣,没有机关算尽的蝇营狗苟,没有苦口婆心的喋喋不休。

每次心绪不佳,就不由自主地走到到这里,也是因为没有其他的去处吧。有些话,有些事,不说为好,也不想多说。哭一会儿,委屈几天,拧巴一阵子,就过去了,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呆呆地看远处灰黄色的水,有多少水流进了这条河,这条河又终究会流到哪里;也许每一滴水都是这条河的过客,我们又何曾不是别人的过客呢?累了,席地而坐,人便没在草丛里。没有人看往这里,即使有个偶过者,也看不见把自己深埋在野草中的我。

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这河岸上的一棵野草,虽有强韧的生命力,终还是随令枯荣,随风飘摇。下辈子,想做一棵无情的草,听从自然的驯化,不因心情和欲望而变得忧烦复杂。而且野草永远不会孤零零地存在,总有伴儿陪在身边。你长在何处,周围就有和你一样适应同种环境的伙伴。可是,即使有了陪伴,内心就不孤单了吗?草木无情,人附着以情,故草木皆我。我知草木,草木可知我?

一阵风起,拥一株细草入怀,想起那束枯荻和两株叫不出名字的太阳花,苍白和红艳,有时真的是绝妙的混搭。我赶走了这野草花上的蚂蚁,心里有一种复杂的甜蜜,我应该是微笑的吧,最好不要看到我眼里的泪花。是不是人的感情太复杂而想法又太简单?为何内心渴望陪伴,话到嘴边竟成了再见?有时深埋已久的话想对一个人说,可最终只发送了一个笑脸。有时你就在身边,可为何我还是孤单?也许分离或陪伴,相守或再见,更是因为习惯。

茫茫洛水,几只野鸭浮在水面,一动不动,远远望去,仿佛随手丢弃的黑色垃圾,偶尔扎入水中觅食,才发现原来是只活物。傍晚的云霞,有一种粗硬凌厉,夹杂着被烟霭打磨过的刚柔,深掩红晕娇羞。宛如一双锐利的眼蒙上了红盖头,想洞透世情,却难得糊涂。有一阵风来,整个河岸都在瑟瑟发抖,多想牵一双温热的手,驾一叶无桨扁舟,与君游,随水流。

既然身不由己,最无羁的自由便只能在心里。

我是脱缰的战马,任旌旗倒下、剑光闪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依然会向着爱和自由,突奔腾跃;伤痕累累,殷红鲜血,走过去就是未来。

我是一只安卧行囊中的蝴蝶,五百年化蝶。因为相遇,我折断翅翼,藏在你黑暗而拥挤的口袋里,随你一路风景一路甜蜜。可是啊,每一处美景,只能在我天真而贫瘠的想象里。偶尔蠕动出来,享受阳光,轻嗅花香,看同伴翩翩而舞,而我,再也飞不起。

想做一头猛兽,勇猛强悍,威风凛凛,简单的角逐和厮杀,一切规律透明而直接。因为强悍而无人来犯,因为简单而极易满足。因为透明而没有心事,因为直接而磊落无埃。因为真实而随心任性,因为清晰而去留易决。能用拳头绝不用舌头!能出气就绝不哭泣!

很小的时候就幻想长大,一身牛仔,一袭长发,妩媚的笑容,冰冷的眼神,一辆单车,一把吉他,独闯天涯。向往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冰川走马,大漠飞沙!有个人愿意陪着走最艰难的路,过最辛苦的日子,拥抱我最痛的哭泣,融化我最狂的表达,听懂我最沉默的回答。

眼睛冷的人,心里不一定真的结了冰。多想啊,让心随你走,不是变成蝴蝶,而是牵着手;;

若水简介

若水,河南省伊川县人,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