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家乡,每个人都有道不完的快乐,说不尽得意趣,舍不去的乡愁,泯不灭的记忆。

蹉跎岁月,转眼已是中年,重温儿时玩过的山山水水,现在重新来过,时间的差,不同时段的心境,心情的体验,已经变了滋味。

站在儿时玩耍过的山石前,朦胧中似见儿时的自己在此玩耍的场景,无拘无束的欢快,不计后果的童真,天地不怕的气概,历历在目,如影如幻。同人同地,不是同一个年龄,心情却如波涛千里,如清潭一泓。

此情此景看自己的儿时,已远在了天边,唤不应牵不来,成为了隔世的景,只能静静的看,无从言语吱声。可山还是那座山,依旧在此耸立着,石还是那块石,草依旧是那样的草,但草长莺飞,不是那时候的草了。是悲是喜,处立着,望着,不悲也不喜,待立片刻,还是有些怅然感怀,无可奈何。

此山叫“大雁岭”也说“大雁顶”乡亲们的叫法很笼统,也就这么叫而已。儿时自己的欢快与愁苦和这座山浸蕴在了一起。

此山在我村北,偏东。有一条山沟直落山底,山沟的南侧有很大的一片柏树林。林子的中央有一块平坦的地,地块不大,容得下一座房屋。

说是庙宇,这哪里有庙宇的气势呀,童年时来到这里,见到的就是坍塌了屋顶的棚屋,四壁是用一人能抱起的石块磊就得,比看山的棚屋高和宽敞些。

这是哪家的庙宇呀?我也曾这样问过自己。可是,传说这里曾有过一座庙宇和尚,还有过一个学院,这里的山草树木,有着历史久远、丰富而美好的传说。

房子的西部是两丈来高的山崖,崖的中部有一个横陈的牛耳洞,洞上是平坦的青石,青石的截面上刻有文字,工整端庄清丽。人小识浅,不识其内容。

现在站在此处。随着时间流逝,风餐雨蚀,耳洞和崖壁字迹寻不起,找不见,场景也面目全非,山草萋萋,树木婆娑,景象荒凉,让人唉唉叹息。原先圈立着的寺庙墙壁也已坍塌成乱石一片,原有的人为的那些气息荡然无存,融入了自然。倒是这些柏树随着风雨,从容的茂盛着。

穿行在柏林之间,耳畔盈然着儿时与伙伴欢闹的声响。在此,回忆只是一闪而过,让人惊叹的是这些柏树的珍贵。

从庙宇那儿往北,这些柏树全部是血,随意折一个小枝,你会发现枝的芯是红色的,是老和尚车念珠的上等佳材。从庙宇往南的部分,树的芯是黄色的,有的说叫香柏,也有的说叫金的。方圆百公里之内没有于此处的柏树同品的。不知从前是从哪里寻来的这等名贵品系,如此大的规模,让人兴叹感慨。

庙宇得左下手有一条小溪,长不过两丈,深过踝骨到不得膝盖,常年储水,不计春秋旱涝。这个小水潭是人们上山来口渴饮水的最佳之地,也是各类牲畜羊群饮水之地,更是山鸟的嬉戏之所。小溪常年慢慢流动,水动而不溢,清澈甘甜,纯粹的山泉水。

不要认为人畜共饮不讲卫生,牲畜们的嗅觉是很灵敏的,若是有几个人在此饮过水,立马把牲畜牵来,它是不会饮水的,要过的一时片刻,新水流过,它嗅着没有了其他气息才肯饮水。不得不感慨大自然造物的讲究。

现在,在寻那窝潭水已没了影踪。水虽没了影踪,可潭前那个耪柴禾的孩童依稀在水边晃荡。

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背着一筐山草,驼着背一步一稳地走下山来。来到水潭边,寻了一款高大的石头,一撅腚就把筐底放在了石头上,从筐檐上撤出臂膀,把一筐柴禾扶正,让它不至于滚落。

他抖了抖身上的土,拍了拍前胸后背,立马有一层草屑跌落下来。他来到水潭旁边,洗净手,然后用手捧起水来,一捧两捧三捧,捧起了天地顺遂,捧起了日月山川,捧起了山泉水对身体的滋润。捧起了自己人生的喜怒哀乐。

他饮罢水,直起身来,用手抹去嘴边的水渍,背起那筐柴禾,又一步一稳的走下山去,渐行渐远,渐行渐远,隐匿在山风的吹送之中,去拨弄炊烟里的人情世故。